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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夏目若安
1
“枇杷怎么卖?”
“4块钱一斤。”大爷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的说着。
清晨3点钟就起床，去菜市场占摊位。希望今天可以把枇杷卖出去，现在都早晨6点30了，还没卖出一单。
“来2斤。”年轻人很爽快的要买二斤。
“买十块钱的吧，我再多给你一点。”大爷戴着头盔，那笨重的头盔卡在脑袋上，一直没有拿下来。
“给，找我90块。”年轻人递了一张100块钱过去。
大爷颤颤巍巍的接过100块钱，“我没有零钱，我找不开。”
“算了，我不买了。”年轻人丢下枇杷就要走。
大爷心里那个着急呀，好不容易等来一单，不能让他跑了:“你回来，我好像有零钱。”
年轻人拎着枇杷，拿着90块钱很快的消失了。
我看着在我对面卖枇杷的老大爷把100块钱举的高高的，对着光照了好多次，又背着光照。
“大爷，您怎么了？”我走到带着头盔大爷的身边。
“刚卖了十块钱枇杷，收了100块钱。”大爷一边说一边举着钱对着太阳照。
“大爷，我帮你看一下。”我接过钱一摸，明显的手感不一样“大爷，谁给你的赶紧去追。”
大爷慌张的在人群中找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影，然而年轻人早已消失在人海……
大爷急的一张脸快拧成了麻花，树皮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我看见大爷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爷，枇杷怎么卖，我买二斤。”
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就是一个俗人，不会像新闻上说的，给大爷100块。不爱吃枇杷的我，也只能买一点枇杷，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十块钱一斤。二斤够吃吗？要不来三斤吧？”大爷往口袋里倒了很多的枇杷。
我自己住(弟弟和Mr.H出差了)，这些枇杷吃到坏，我都吃不完。
“大爷，太多了，三斤就三斤，您拿掉一点。”三十块钱的枇杷拎在手上我有点发愁。我不喜欢吃枇杷，之所以会买，是看着大爷被骗了可怜，可这坏了又心疼，毕竟是我花钱买的。
时间一晃到了九点钟，大爷说去上厕所，让我帮他看一下摊位。
“你卖4块钱一斤，十块钱三斤。”大爷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就一个俗人，没有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高风亮节。说实话大爷告诉我4块钱一斤的时候我心里是很不舒服的。我一斤多花了6块钱。
中午11点，街上没什么人了。我准备回家，一上午也就赚了300，还花了好几十块钱。
对面的大爷估计是热的受不了了，摘下了头盔。头盔下是全白的头发，带上头盔感觉大爷60岁，头盔一摘老了十几岁。
那一刻，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复杂到难以用文字表示。有愤怒，我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别把假钱给老人行吗？这位大爷一上午都挣不到100块钱，竟然收了一张假100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们也有父母，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被骗，你心里什么感受?”
发到朋友圈后很多年长的人看了说“你还挺善良的。”我不知道这句话有几个意思，也懒得去细想。
和我一样的年轻人则说:“太可恶了”、“在哪里？”
2
上次我去虹桥摆地摊，那个市场人很多，摊位费也很贵，50块钱一米。假钱也很多。
中午收摊时卖袜子的突然哭起来了，我看见很多的摊友都去安慰卖袜子的，我也问了旁边的人:“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哭了?”
旁边的人说:“一上午收了6个假100。”
袜子早几年我卖过，利润还是挺客观的，可一上午收600块假的，再加上2米摊位费100块，一上午亏了700块钱。
对有钱人来说700块钱都不够吃一顿饭的，但是对我们这样的草根族来说，700块够一室一厅一个月房租了，买菜够一家三口吃十几天了。
我很想走到袜子的旁边，哪怕买他一点袜子也是好的……
回到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着那个临收摊时嚎啕大哭的卖袜子的人。也想着走向他摊前的自己……
3
昨天，我出去卖东西，收到了三张假100的。
一个自称是我老乡的人走到我摊前说:“老乡，你可来了，我家膏药用完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总会有客户主动跟你攀亲戚，说什么老乡之类的。我看着对面的人，有点眼熟，上次好像买了我几盒膏药。
“这次要多少?”
“拿一盒行吗，老乡?我用着挺好，我同事说遇见你让我帮他带一盒。”
“可以的。”我一边说，一边把膏药往袋子里装。
“老乡”递给我一张100的，每天跟钱打交道，真钱价钱我还是分的清的。
毛爷爷的领口特别的粗糙，比真币粗糙的多，“可以给我换一张吗？”
“老乡你什么意思啊？”自称我老乡的人有点暴怒，但我一看就知道那暴怒是假的，是为了掩饰心虚。有的时候，暴怒只是一种假象，心虚了，想通过暴怒提升气势。
我很想直接说:“我不收假钱。”可穿鞋的要害怕赤脚的。我是生意人，一切要以和为贵。他不想我在这做生意太简单了，可以诋毁我的膏药效果不好。药品不是吃的，大家都会买着吃。如果有人诋毁，没买过膏药的人就不敢买，这生意就没法做.
所以，我只能对他说:“不要意思老乡，我没零钱了。要不你拿到别的摊位那里去换一下?
”
“那就不用找了，给我拿100块钱的膏药吧。”
我的心中十万个草泥马在奔腾，在心底咆哮:还要不要脸了?我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
晚上回到家，老弟和Mr.H正在吃饭。
“今天我收了三个假100。”我笑吟吟的开始卸货。
“你带回来了?真的假的?”Mr.H端着饭碗的手放猛然间下了，脸色很沉重。
“一张是我们老乡给的，一张是一个开三轮车的生意人给的，还有一张是我送货上门时一个大老侉给的。今天运气不错，收到这么多假钱。”
“老姐，你脑袋没毛病吧，收到假钱还在笑。”老弟一副看二百五的表情看着我。
“我没收下。哎呀，真是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呀。”卸货后我拿起碗盛饭吃。
以前觉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现在很多跟我套近乎:“我也是A省的”“我们还是老乡呢”，我会莫名的提高警惕。
以前生意人来找我换零钱，我会看也不看的就往兜里一踹。没想到的是，同样都是做生意的人竟然给了我一张假钱……
我不知道自己下次看见哭泣的大爷时会不会继续买比别人贵6块一斤的枇杷果；我也不知道看见嚎啕大哭卖袜子的人，会不会继续掏比别人贵一倍的钱去买袜子……
这个世界上骗子太多了，我挣钱能力有限，帮不了别人什么。见这样的事太多了，我也很怕某天看见一个义愤填膺的年轻人斥责花假钱的人，我会来一句:“你还挺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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